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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80后的这20年 缘聚缘散

2022-01-12 来源:

缘分这东西,聚时没有原因。朋友们有的天各一方、锦书难寄。你已经记不起是如何与他相识,甚至连他的相貌都已模糊。然而尽管人海茫茫,缘分到了,没准就遇上了。


  有一回去北京办事,谁料出了车站没多久,就在马路牙子上扭伤了脚踝。要处理的事本来就颇为棘手,这一来我的心情就更黯淡了。挣扎在坚硬的都市中,满脑子都是晦气的预感。果然,折腾了一整天,到地方不过三五分钟,就得到了一个早在预料之中、又令人彻底绝望的答复。极其懊丧之下,却还要赶晚上的返程火车。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地折回车站。广场上的无数旅客,刚下车的,眼睛里大都闪烁着希冀,像我这样的,脸上就只剩下疲倦的风尘了。空气炽热而稀薄,每呼吸一次都在炙烤着脏腑。喇叭里播放着一首塞满了沙子的歌:“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歌声就像我领口的油污,喑哑干裂,让人很不舒服。我看看头上,一片树荫也没有。远处倒是有许多连绵的绿色,到秋天它们也会变黄飘落吧?但它们并不属于我,就像我也不属于这里。


  忽然,肩膀上被拍了一记。狐疑地扭回头去,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汉子正笑嘻嘻地看着我。错愕间,他已经大笑道:“老七,远看像你,近看像你,仔细一看果然是你!”这乡音中带着由衷的开心,我渐渐瞪大了眼睛:“啊呀!你……怎么是你?”我记得他,是高中班的同学,绰号“邋遢”。一时怎么也想不起名字,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乱摇:“巧,真是太巧了!”可不,北京有两三千万人,谁能想到就这样遇上了呢?他乡遇故知总是开心的,尴尬之处在于,“故知”一说实在勉强。然而此情此景,快乐早冲破了些许的陌生,俩人就这样抢着相互问候起来。


  正高兴时,脚下又一扭,疼得我“嘶”地抽了一口冷气。他变色道:“咋的啦这是?”我就把此番不幸讲了一遍。他听罢二话不说,伸手就递过来一张车票:“算你小子运气,我出差事儿没办完,正要退票呢。送你了,下铺正好。”“啊?”我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慌忙四处翻钱包,他却一把按住了我:“瘸着条腿还倔啥呢,滚滚滚,还十分钟检票了!”言罢扭头就跑,蹿出去几十步才回身喊道:“快去吧,再回去请我吃饭啊!”


  躺在凉快安静的卧铺车厢里,我失落的心情渐渐平复了。“邋遢”带着几分陌生的相貌渐渐浮现,我才想起了他有个很英气的名字。“唉!”我恨恨地想道:“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缘分这东西,散时都有理由。近在咫尺的人,也会让你不想回忆、不愿再提,但你绝不会忘记因何与他疏远。或伤心、或无奈,最终都化作一声“唉!”极目天际,云卷云舒之间,却还是排遣不尽的寂寞。


  我有几位兄弟是绝对意义上的发小,都是从幼儿园论起的交情。当中,猴哥进学的本事不佳,赚钱的能耐却极其高明。我们上大学,他已经开始自主创业,等到兄弟们毕业的时候,猴哥已经成了家资殷富的老板。每次小聚,他总是淡然而不容分辩地主动埋单。“就你们那点儿工资,下次吧”,成了他在朋友圈里无双无对的口头禅。


  兄弟们羡慕猴哥的阔绰潇洒,都想在他的生意里参上一股。约到我时,我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几人笑问道:“搞点副业,影响到你那点儿清高了?”我说不是,兄弟一场,在钱的事情上掺和着不好。做生意有赔有赚,咱别上来就惦记着吃肉分红,你们谁能在生意上真正帮猴哥撺掇?将来万一有个闪失,这账目该怎么拆兑,亏了谁都不好。猴哥见惯了大场面,对此倒是无所谓。于是几个人攒凑了些钱,就这么搅闹了一场。但这段起于缘分的故事很不圆满,用一拍两散都不足以形容其结局。当猴哥拿出满是亏空的账目时,大家都不信,说的都是这小子不仗义。偶尔再见猴哥,我总觉得他变了。每次看那双眼睛时,总感觉目光有些飘忽。不再那么清澈透亮,而是阴郁深邃,让人望不到底。


  转眼八年,赶上另一位长年不见的发小回乡探视,大家才重新得以共饮。而看着众人略显生分的笑容,我不禁暗自叹息。一些事本不必想得那么清楚,一些事本该早早地被忘记。如果烟消云散的不是曾经的龃龉,那就会是几十年弥足珍贵的缘分了。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也都哭了,互相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2021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来源:山西晚报

出处:在水七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