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秋天,我第一次离开村子到30里外的红砂坝乡中学读初中。骡子车延着那条赵长城边古老的山路吱吱呀呀地晃悠着,父亲牵着疆绳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我茫然地跟在车后。这天,父亲送我上学,还有个重要的事就是找中学的刘锦老师给我筹学费。
刘锦老师原来是我们村村办学校的校长,调到乡中学前,两家人经常走动,更主要的是刘老师是个热心肠的人。15岁的我第一次离开村庄,对外面的世界既好奇又胆怯。好在有刘锦老师能照顾我,而且他儿子刘有涛和我成了同学,我就在他家吃饭。父亲安顿好我就放心地回去了。
1982年春节过后,又该返校了,可我的学费好像还没着落。住在邻村二姑家的大女儿出嫁,我们去吃喜宴。父亲知道二姑父收了大姐的彩礼,手头有钱。酒桌上,父亲向二姑父提出借钱供我上学的事。二姑家人多,负担也重,借几十元钱在当年也不是小数目。我记得清清楚楚,二姑夫对父亲说,借钱可以,必须干了3杯酒。父亲很痛快地干了酒,也顺利地借到了钱。
银厚大爷和父亲是表兄弟,在红砂坝中学搞后勤,家就在学校北面的平房。我上学时,每逢过节,银厚大爷便招呼我去他家吃饭。1983年秋季开学,父亲让我跟银厚大爷借学费,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年的雨水似乎特别长,小雨隔三差五来一场。银厚大爷这天去了乡砖瓦厂,我趟过坝沟里的小洪水去找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怎么张口。见了面,大爷对我说,你安心上课就行,学费的事你不用操心,听后,我的心便放了下来。
后来我考上东北的一所中专,每年假期都要到刘老师家住一天。再后来,我分配到乡政府工作,刘老师也从乡法庭庭长任上退休了。
2003年回老家过年,听说银厚大爷得了脑血栓并且留下了后遗症。正月初六,我打听到他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便和爱人去看他。大爷坐在炕上,从窗户上远远就认出了我。还没等我们进门,他便拖着一条腿迎了出来,虽然说话特别困难,但明显看出他很高兴。我和爱人买了箱牛奶,临别时拿了点钱,大爷推来推去不要,我硬塞给他,还送出我们很远。
2006年和2007年,父亲和二姑父先后都离开了我们,二姑仍然住在老家的二十八号村。每年过年或国庆,我们兄妹抽空都去看二姑。有时,我还硬塞给她点钱。去年,近百岁的二姑走了,遗憾的是因疫情也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在我50多年的人生旅途中,遇到很多帮助过我们的人,何止是他们三位。如今想想,无论是在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不论是父辈,还是同事,对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都要学会感恩,只有懂得感恩,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出处:杜松林(太原)
来源:山西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