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母亲安葬以后,我们清理她生前的衣物。在她曾用过的旧木箱里,除了旧布和针头线脑,我们还发现一卷纸币,有几十元。哥哥说:“不止这些吧?再找找。”一会儿,钱找到了,由一块旧蓝布裹着,严严实实的。总共13000元,这是母亲留下的遗产。
这笔钱数额不小,出乎我们的意料。事后,我静下心来思考这笔钱母亲是怎么攒的,又是用多长时间攒的。
进入耄耋之年,父母亲依然在种地。他们坚持种地,还源于一个想法:只要自己能干得动,能干一天就干一天,不让子女养活,不给子女添麻烦。母亲去世时,将近83岁。父亲此前曾摔断髋骨做过手术,不能干重活,母亲就把农活揽在自己手里。那年麦收时,小麦熟透了,被收割机卷掉不少麦籽。一场雨过后,出了一地麦苗。为了不影响大豆生长,母亲顶着烈日,一人把两亩多地上的麦苗一棵一棵地薅掉。
庄稼一年两季,一麦一豆。他们把打的粮食一部分留作口粮,剩下的卖掉,每年可有一两千元的收入。
父亲是种地的能手,母亲是挣钱的巧手。每年,养羊可以收入两三千元,卖菜也可以挣点钱。村里人去野外割药材卖,她也跟着去。她去世两周前的那个周日,我回家看她。她正在村前的树林里找蝉蜕。她一手握着竹竿,一手拎着方便袋,围着树干转,看到蝉蜕就戳下来,随后拾起来装进袋子里。她说再攒一些就可以拿去卖了。
像这样,一年下来,父母亲有三五千元的收入。这些钱对两位老人来说,得来实在不易。
父母亲生活节俭,物尽其用。盛夏,天气湿热,米面生了虫子,母亲就把它们箩几遍,照样蒸馍煮粥。我们给他们买的新衣服,他们舍不得穿,而是把我们带回去的旧衣服简单改造一下,接着穿。父母亲手里的钱,是一分一分挣来的,也是一分一分省下来的。她给我们留下的遗产,是勤劳和节俭。
文字:杨 琳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