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村的地貌属半川半山,紧邻金沙滩古战场,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村子里200余户人家,近千口人。
村里的喜爷,中等个儿,脸上有几颗“麻子疤”,村里人们就叫他“喜疤子”。也不晓得啥原因,喜爷终生未娶,咋就领揽了这个带“喜”字的名字。
命苦的喜爷,父亲在他抠炕皮时得了个霍乱就走了,留下母亲和喜爷,母子俩相依为命度日子。喜爷常年以放羊、当屠夫为生,宰猪杀羊是他的看家本领。
喜爷从小机灵,学啥会啥,跟着村里的放羊汉“老南蛮”学会了舞弄拳棒。据村里老年人讲,这“老南蛮”是20世纪初流浪到梁上村的,此人刚来时说话人们都听不懂,详细身世更是不知。“老南蛮”穿衣邋遢,腰间缠着的七节鞭从不离身,一天到晚“抹眉画脸”脏兮兮的,看上去足有50岁出头,人们索性就叫他“老南蛮”。时间长了,“老南蛮”慢慢与村里的人们熟悉了,嘻嘻哈哈挺开朗的,胜似村人。后来,“老南蛮”给村里人放羊混饭吃,村西的破旧砖瓦窑洞就是他的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
一段时日,人们发现“老南蛮”每天起得特早,在村南的小树林里吼嗓练拳。喜爷和“老南蛮”是同行,整天在一起厮守,平日里,“老南蛮”练武喜爷看,耳濡目染,喜爷从此也喜欢上了练武。在“老南蛮”的指点下,喜爷放羊只要一有空就练习击掌、劈腿等动作,寒来暑往,喜爷的武功日渐长进,练就了一身硬功夫。
甭看喜爷倔强,对老母亲却特别孝顺。抗战时期,一年初夏的一天,日本鬼子与地方抗日武装在村北交上了火,从早上打到晚上。梁上村一战,鬼子没有占到啥便宜,进村又扑了个空,恼羞成怒的鬼子沿街入户进行搜查,见人便抓、见房就烧,像疯狗一样,到处烧、杀、抢。村子里有多处房子被鬼子点着,喜爷目睹了日本鬼子的种种恶行,早已义愤填膺。
早在前几天,村里人们就嗅觉到了打仗的硝烟味儿,大多数乡亲们都撤出村子投奔邻村的亲戚家,只有老弱病残离不了地方的人们还没有走开。喜爷是个大孝子,他舍不得丢下老母亲。老母亲想劝儿子也同大家一道出村躲一躲,但是,儿子的脾气当妈的可是知道。
“妈,有儿在,您不要怕,我倒要看看它日本鬼子想干啥?”
“儿子,别倔了,不行,咱们也该出去躲躲吧!”
“您只管放心,儿子一定能保护好您的。”
“妈哪能放心哩,你有个三长两短,叫妈……”
“看看,又来了!”
一大早,外面的枪炮声一阵一阵地密集起来,由远及近。这时的喜爷,边磨刀边安慰着早已惊慌失措的母亲。母亲缠着小脚,行动不利索,喜爷干脆将母亲抱起,安顿在西耳房藏起来。
随后,喜爷从瓮角处抱起烧酒坛子倒了半碗喝了,扔下的蓝道道笨碗在锅台上转了好几圈。“妈,您就好好藏在这,等我把日本鬼子收拾了过来接您!”喜爷嘱咐道。母亲会意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咯吱”一声,破旧的街门被鬼子一脚踢开。喜爷听到响声,马上警觉起来。
喜爷把堂屋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观察到鬼子兵一共有仨,端着枪猫着腰鬼鬼祟祟进了院子里,不住地东张西望。喜爷听不懂鬼子“吱哩哇啦”说些啥,但看到鬼子有意拉大距离向正房摸来。
这时,喜爷屏气藏在门背后,单等鬼子接近,一步、两步、三步……带头的鬼子用明晃晃的刺刀将厚实的烂门帘捅了一个大窟窿。待鬼子靠近时,喜爷使出了杀猪的浑身力气,一个锁喉动作麻利地解决了鬼子,边用劲心里边骂道:“叫你个日本鬼子不好好在家,出来祸害中国人!”紧随后边的鬼子探进脑袋,喜爷有意分散鬼子的注意力,将身上藏着的猪水泡扔到门边,随着猪水泡“咚”地一声落地,鬼子打了个寒战,吓得连忙退了几步,正当鬼子用脚踩猪水泡之时,一个趔趄摔了个脸朝天。原来,这猪水泡十分光滑,用脚踩踹定要摔倒。喜爷上前又一个闪电般的动作就让鬼子小命归西了。喜爷暗自庆幸:这招数,真奏效!当第三个鬼子发现不对劲时,急忙调头朝大门奔去。进了喜爷的院,那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原来,喜爷的街门有个倒插机关,只要大门一旦用力过猛打开,门上捆绑的皮绳就会把大门弹回关紧,犹如“楔子”一般。自然,最后那个鬼子也成了喜爷的瓮中鳖。没费杀猪的时辰,喜爷就将3个鬼子兵神不知鬼不觉送回了“老家”。
这时,喜爷准备到街上一探究竟。他爬上房顶,大街上,前一阵子还杀气腾腾,一下就鸦雀无声。后来听人们说,鬼子在村子的东、西、北三面受挫,丢盔弃甲慌张向南逃窜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喜爷岁数也大了,就在村里负责看护院子,接收报刊信件,村里人们有事就在大喇叭上给吆喝几嗓子,一直到20世纪的90年代初。
晚年的喜爷,结局可称得上很完美,没有拖累过任何人。
前夜,喜爷还抿着小酒、哼着小曲,第二日天亮,喜爷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村里人们说起喜爷,感觉喜爷走得有些太突然了,评价颇多。有人说,这是喜爷上辈子修下的福分,能得个好死;也有人说,喜爷面对鬼子兵他没有怂,杀鬼子保家园,他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不枉此生。
喜爷就这样耿直,从不邀功请赏,一生隐藏功名,做了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要不,那就不叫喜爷!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