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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宝贝

2022-11-11 来源:微信公众号“金麻雀文选”

  刚记事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有一只宝贵的大碗,摆放在高高的碗柜顶层。


  那碗极大,在农村叫海碗,碗外壁全是蓝青色花纹,看上去很美。我们这些孩子不知多少次被警告,严禁接触那只碗。那碗平时并不使用,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被摆放在饭桌的正中央,一家人围坐,我们每人都有幸吃上几口里面的菜肴。


  年龄渐长,听家里人说,这碗是祖辈传下来的,称之为传家宝也并不为过。我不知道这只碗传了多少年,但碗上连个缺口都没有,可见每一代人都是细心地呵护。


  后来,此碗就引发了风波,险些毁于一旦。祖父极疼爱姑姑,姑姑出嫁时,祖父曾想将此碗作为嫁妆,于是引发了家里人的强烈抗议,祖父先是笑,后是气,最后当着全家人的面高高举起碗要摔碎。姑姑拼命阻拦,才抢下了宝碗,姑姑说:“我不要这碗,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好!”于是蓝瓷碗躲过一劫,仍高居于碗柜之上。只是总见祖父盯着它,眼神中透着复杂的光。


  听祖父说,在动乱年代,他去当兵,多年不曾回来,是祖母一直保护着蓝瓷碗,不管怎样颠沛流离,都不曾离弃。


  祖母在我未出生时就已经去世,想来她应该是一个很精明且执着的女人,那些年总没有男人在身边,她拖着一家老小从关里到关外,竟不曾丢掉一个人,这是当时的男人们都极难做到的事。每当提起祖母时,祖父都会眯眼看着蓝瓷碗,目光里满是柔和的色彩。


  我初中毕业那年,父亲要搬进县城,祖父谁都不想跟,就要自己单过,于是叔叔们开始讨论家产的分配事宜。大家心之所系的,只有那蓝瓷碗。


  在一个冬天的下午,家里的人都聚在一起,因为祖父终于要对蓝瓷碗拿意见了。祖父手捧蓝瓷碗,缓缓地看了看他的子女们,说:“这碗你们知道,是你们的妈妈留下来的,那些年她拉扯着你们走到这儿,不容易!”祖父接着说:“我知道,你们都把它当成宝贝,而我也确实把它当成了宝贝。不过,今天我告诉你们,这碗其实并不值钱,它只是那个年代最平常的碗。不过,在咱们家里,它可算得上个宝贝。那时候,你们都还小,可能不记得了,你们的妈,当年就是拿着这个碗,一路讨饭把你们养活,把你们带过来的!所以我把它当成了宝贝,和你们想的宝贝不一样!”听了祖父的话,大家全沉默了,最后,大家表示要继续保存这只碗,一直传下去,因为那是真正的宝贝!



文字:包利民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