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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凋零的爱

2022-12-07 来源:山西日报

  壬寅年的霜降节气,正值周末,我们如约而行,奔向太原西山半山腰一个叫下水裕的地方。秋深时节,向阳的山坡,远远望去,红叶似火、黄叶赛金,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如同一幅深邃热烈的写意长卷。


  这是我第三次探访这个小山村。


  前年冬天,积雪还未融尽,我们从西山的横岭村返回,贸然闯入一条山腰小径,初识了这个只有100来户人家的村子。


  再次探访是在去年春天,正是山花烂漫的季节。晨光中,我和3位老人坐在村卫生站边的水泥打谷场,远望对面起伏的群山,听他们讲述各自年轻时候的生活,以及如今每个孩子的去向……我说,这儿真美啊!他们说,明年八月十五你来吧,过来打枣,满村都是枣。我才注意到,远远近近上上下下的院落,都生长着高高低低的枣树。见光好的地方,已见麦粒大小的枣叶爆出,微卷的叶芽鹅黄透亮,挤挤挨挨,是我童年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


  家里那棵熟悉的枣树,是我母亲小时候栽种的,到我童年时已亭亭如盖,几乎遮住姥姥院子里东西南北四面的房屋。春天,我们在树下捉虫喂鸡晒太阳。夏夜,当密不透风的四合院让我酷热难耐,姥姥就一边给我摇芭蕉叶大扇,一边念叨:“风来啰风来啰,枣树树给我女女扇扇啰”……于是真的就有一股风从窗户飘进来,将我缓缓送入梦乡。进入农历八月,姥姥就说,枣儿红眼眼了,可以吃了。于是低处的枣子基本就被孩子们摘光了。枣是典型的木枣,熟透之后大而甜脆,而我们急着摘下来的刚刚“红了眼眼”表皮却还泛白的枣子,大多被我们做了一种叫“转磨”的手工:挑一颗大枣削去半个果肉露出半个枣核,再取3根火柴呈三角插入半个果肉下方,另拿两个小一点的枣子两头插入一根两寸来长的签子,签子中间抠一小孔架到先前做好的底座上,然后用手指或一根火柴轻轻一拨,这架“磨”便飞快转动起来。到八月十五前,枣子红透之后,姥姥一声令下,几个孩子在树下扯开大被单,一个大人上树摇枣子。“啪啦啪啦”,雨点般的枣子落在地上、打在头上,整个院子便沸腾了。大人小孩儿笑着闹着,享受着物资贫乏时代最廉价又最爽口的吃食。留些红的大的现吃,姥姥把青的、小的用白酒洗过装在瓶瓶罐罐里,拿草纸糊严盖子,酒枣便做好了。一周以后,姥姥拆开罐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每日里三个两个拿出来给我解馋,陆陆续续能吃到过年。随着天冷秋深,树上的叶子慢慢落尽,而总有零星小枣坚强地挂在高处,风摇不落杆打不着。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它们就那么心不在焉摇摇晃晃,对抗着日日紧逼的秋风与严寒。温暖的午后,躺在暖融融的炕头,隔着小西屋的玻璃,我仰望着、垂涎着、欣赏着。


  第三次来到下水裕村,我错过了打谷场上和老人们约定的时间,也没有欣赏到满树玛瑙般的硕果,却在寒风中见到了叶落后仍傲然站立枝头的红枣。不是一两颗,也不是零星三五颗,而是满树满枝顶的红枣,在湛蓝如海的天空背景下姹紫嫣红。我久久地仰望,默默地欣赏,这挺立在云端的红枣树,是洒落我人生的第一束光,也是种植于我心中的永不凋零的爱。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