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愿望

　　得知自己的病情，女人吓得哭起来。她说这怎么可能？我还这样年轻。男人和医生忙安慰她说先别害怕，现在不过确认那是个肿瘤，到底良性还是恶性，需手术以后才能够最终确定。可是女人早已乱了方寸。

　　女人很年轻，喜欢唱歌，喜欢跳舞，喜欢读书，喜欢摄影，更喜欢旅游。可是女人工作太忙，她给自己和家人留下的时间便显得太少。尽管如此，她还是为自己制订下诸多计划：学古筝，学国标，学钢琴，去西藏，去尼泊尔，去泰国……她认为那些东西她都能够学会，她认为那些地方她都会有机会去。

　　算起来，与男人结婚，整整六年时间。六年里，他们其实很少能够厮守。男人在另外一个城市做工，每个月最多回来一次。儿子久住乡下奶奶家，当男人回来时，他们会一起去乡下看儿子，然后，在第二天，匆匆赶回城市。

　　手术需要在一周以后进行。一周时间里，男人从乡下接回儿子，然后守在家里，守着忐忑不安的恐惧的女人。然口拙的男人根本不会安慰女人，他只是重复着：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明天就将躺上手术台，女人对男人说，不知哪一天，能够再一次看到咱家阳台上的阳光？男人笑笑，握了她的手，说，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的……女人歪了头，看看男人，突然问他，假如情况不那么乐观，你猜我最想干什么吗？

　　不猜行吗？男人挤出笑。一定得猜。女人笑笑，必须猜。去泰国吧！记得你跟我说过好几次，想去一趟泰国。错了。

　　去意大利？也不是。

　　学古筝？为自己买一架钢琴？

　　都不是。女人摇摇头，说，如果真的被判了死刑，那么，我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学……我只想呆在家里，趁自己还能动，还能笑，守着你，守着儿子，给你们做饭，为你们做家务……这算是这几年来我对你们的补偿吗？我想不是。其实对我来说，那些事，比如做饭，刷碗，花瓶里插上动人的花朵，应该是一种温馨的至高的享受吧？可是以前，我一直没有发现……守住你们，守住家，度过生命里最后的岁月，该是不幸的女人最后的幸福时光吧？

　　男人拥住女人的肩膀。两个人的眸子里，早已泪光闪闪。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