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和爷爷是隔壁邻居,两家相距只有几丈路,两人“光屁股”时就是好兄弟了。
外公和爷爷都有一个很不好的“爱好”,嗜烟如命。外公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旧时的农户都是自己种烟叶,每年快年终了,都会有一个散发着浓浓烟味的烟匠师傅,一个村一个村上门来刨烟丝,老辈们叫做“做潮烟”。烟匠师傅来做潮烟的那些天,是村里“吃(抽)烟佬”们的节日,满满的聚着一屋子人,品、评着各家的烟丝,一整天屋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烟气。外公和爷爷天天窝在那里。
爷爷种的烟叶刨出来的烟丝是乡里最好的,外公常到我爷爷家去蹭烟抽,一边抽着烟,一边天南海北地谈天说地,但每次说的总是外公,听的总是爷爷。临走,爷爷用南平纸包一大撮烟丝递给外公,外公也不推辞,满心欢喜地走了。后来,外公早早地答应把大女儿许配给爷爷的三儿子。
不久,外公得了肺病,一直咳嗽不止,慢慢地竟咳出了一些血丝来,抽了大半辈子的烟也硬生生地戒掉了。外公要走的时候一直闭不上眼睛,目光幽幽地游来游去,看着身边的亲人。看到爷爷了就定定地盯着他,没力气开口说话,只动了动嘴唇。爷爷知道外公的心思,装了一管烟,点上火,吸着了,双手轻轻地把着烟管,缓缓地送到外公的嘴里。外公弱弱地只吸了一口烟,抿在嘴里,再也没有张开。
外公入殓时,枕头边放着我爷爷送的一大包上好的烟丝和一根擦得金光雪亮的铜烟管。
爷爷从此也戒烟了,活到七八十岁也再没抽过一口。爷爷说,外公走了,一个人抽着没了味道。爷爷还说,外公的命是抽烟抽没的,我的好心好意也害了他。
文字:陈 甭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