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的爱情

　　前几日我去姑家探望，见到了自出生便脑瘫的表姐。表姐扭曲着身子，歪着脑袋，嘴里一边嚼着菜包子，一边冲我姐夫痴痴地笑。姐夫喂她一口菜包子，说一句“把嘴张大点”，她就把嘴张得老大，惹得姐夫也跟着笑，说：“这包子好吃，你要多吃一点呀。”

　　这一幕，一下子击中了我，我似乎在他们两人的眼中看到了爱情的模样。我暗自揣测，这情景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早就听姑姑说过，当年表姐出生时羊水早破，导致她大脑缺氧，一生下来便落了残疾。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表姐总是坐在一张木椅里，一个人看天看地，哼哼唧唧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表姐的童年与少年时光无疑都刻在了那张旧木椅中。长大后我离家外出，去姑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等再次听到表姐的消息时，是她要结婚了。

　　谈及这桩婚事，家中所有亲戚都觉得欠妥。姐夫曾因脑炎落下了后遗症，时常发呆犯傻，说话做事异于常人。他开三轮车撞翻过人，三天两头在村子里与别人打架。姐夫留在姑家做上门女婿这事，让人始终都揪着心。表姐意外怀孕生下一个男孩后，我姑的日子更忙了，抚养孩子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她身上。

　　我问姑，日子这样辛苦，为什么要让表姐结婚？姑说，前几年姑家表哥结婚那晚，表姐哭了整整一夜。表姐哭着咿咿呀呀问我姑：“等你们都老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表姐说她也要结婚。当娘的心软，姑垂着泪和姑父商量，最后他们选择了成全表姐。姐夫来家中后，表姐明显有了更多的欢乐。听我姑说，表姐容不得别人说我姐夫一句坏话，一时见不到姐夫她就着急。而平日里莽撞的姐夫，对表姐却是格外体贴，知道心疼表姐。还好，他们有个健康的孩子……

　　看着姐夫抱着表姐上下楼梯，给她洗手洗脸，给她穿衣喂饭，表姐一副傻乎乎、笑眯眯的样子，我开始想，究竟什么是生活？

　　我来姑家的路上曾一度猜测，我见到的场景肯定是鸡飞狗跳。然而，事实却证明，我们通常都会以个人的臆想来猜测别人的生活，却忘了生活该是一个人对自己亲身经历的感受，这份感受不是任何旁观者能够评判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不在别人眼里。

　　表姐为自己求来了爱情，组建成一个家庭，她与寻常女子一样享受到了幸福和圆满。我想，这就足够了。

文字：吴圆圆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