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老年夫妻一样,我的父亲和母亲是一对怨偶,在他们长达五十多年的婚姻之中,争吵多于交谈,面红耳赤多过和颜悦色,相互误解多于理解宽容。
严格说起来,我的父亲和母亲都是非常不错的人,父亲勤劳、顾家,且从不会犯男人最容易犯的那种错误。我的记忆中,他就从没有和母亲之外的女人连续说过五句以上的话。
母亲勤劳、慈爱、热心助人且乐观大方,几乎全身心扑在家里,里里外外操持。但两个好人放在了一起,便不可避免地充满了矛盾。有时是因为子女的教育问题,有时是因为晚饭吃什么。但我觉得这些都只是表象,他们关系不好的根源,其实是父亲和母亲的说话方式。
父亲的话语永远是直男式的,看本质而不看过程。而母亲的思维方式,则是纯粹女性式的,对过程与态度的看重,更胜于事物本身。他们吵了大半辈子,其主要原因是母亲喜欢听好听的话,特别是这些好听的话来自她的老公。
但可悲的是,我的父亲偏偏是一个直男,他几乎不懂得赞美别人,特别是他的妻子。在他看来,对一个人好,应该是默默地付出。而他一直也是这么做的。
父亲可以将所有的工资全部交回家,可以在家庭最困难的时候,出去兼几种差。但问题是,他唯独说不出一句夸奖的言语。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8岁那年,父亲去兼差,每晚深夜才能回家。母亲觉得他忙累一天,就每晚炒好菜等他回来。要知道,母亲这是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之后,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杰作,她多希望父亲吃得心满意足,并真心夸一句。但父亲吃完喝完,把加班的工资交给母亲就睡了,母亲很失望,就问他,“有老婆还是不错的吧?”不料,父亲竟横空冒出一句:其实我这个人无所谓!我敢打赌,他想说的是:“你一天忙了这么久,该早点休息,我吃不吃夜宵都无所谓!”
所以,生活并不能十全十美,只是希望直男多了解一下女人,对改善自己的情感生活,没有坏处。
文字:曾 颖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