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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

2022-06-22 来源:山西日报

  我的老家,山西省阳曲县黄寨镇北郑村,所从何来,已无法考证,旧事依稀,只能从本族老辈们的口中,模糊知道一些大概,也都是些时光碎片,串不成历史。记忆最深的,就是现存的李家大院,在那个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偌大的院子里,留下了太多的快乐和忧伤。


  我小的时候,是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了,虽然每家的生活都不富裕,但基本都解决了吃饱肚子的问题,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我总是端着碗,去大老、二老家蹭吃蹭喝,因为那时候我家是吃供应粮的,有粮票买白面,所以有时候是我的白面换红面,有时候是混着二老家的3个兄弟吃他家的茭子面、榆皮面、包皮面这些看似稀罕的物种,我吃完了还在想,为啥这些稀罕饭吃的时候感觉有些卡嗓子,不如白面吃得顺溜一些,但这点细微的感觉,远不如二老二妈那亲切并略带玩笑的一句,“来,跌磅。”这是一句外地土话,是吃的意思,但这样被二老二妈一说,我顿感放心了,不用担心他家饭做得不够吃,我那3个兄弟是不是会吃不饱肚子。


  每逢过年的时候,是我们最开心的美好时光,那么大的院子,我们兄弟7个要整个打扫出来,五六个大扫帚一抡,灰尘蔽日,大一点的哥哥骂着叫慢点扫,小一点的兄弟哪里管他那一套,院子扫完一看,兄弟们衣服上、头发上、脸上、鼻孔里全是土,也不管那么多,哥哥们用两台小平车交叉成一个四轮组合,把灰土垃圾往车里装满,上面再坐上几个不怕死的弟弟,在完全没有方向控制的情况下,一路狂奔,连人带土冲进垃圾坑,当弟弟们灰头土脸地从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大功即算告成。


  随着生活的变迁,原本拥挤热闹的老院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变得安静了,最先搬出这个老院的,是我家,后来二老家也有了新的宅院,孩子们也都成年成家,陆续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大老和两个堂哥家。哥哥今年开春的时候,说他要在老院子里盖房,我有些不舍,毕竟房子再破,都是记忆的承载,一旦拆了,就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


  新房在主体快要完工的时候,迎来了亮子(二老家二儿子)女儿出嫁的大日子,哥哥让新房停工,全力以赴筹备这个李家老院里难得的婚庆大事。哥哥和李明(二老的大儿子)是总管,我们都把这个喜事当作自己家的事情一样,孩子们幸福平安,是父辈和我们这一辈最开心的事了。看着二老二妈喜气满面,亮子哥和二嫂穿的新衣闪亮,一对新人郎才女貌,那种发自内心的祝福和高兴,都呈现在每个亲人的脸上。


  新房落成的时候,我没有回来,哥哥给我微信发过来一堆照片,在大老家的院子里,花团锦簇,大老在大槐树下拿着水壶倒水,二老二妈送来了喜庆的油糕和烩菜,三子(二老家三儿子)买回来那么大的一个西瓜,哥哥微信里说着他的感动和感慨,我在这边替哥哥高兴,也在心里默默祝福,原来破旧不堪的门庭,如今容颜一新,曾经泥泞狭窄的小巷,修好了下水,铺设了彩砖,哥哥把院子里的小门拆旧建新,并亲自题写“树德”两个字,加工做成一个漂亮的牌匾,这是纪念名字里带树的父辈们,也蕴含了祖辈们“立德行善”的处事原则和传统家风。


  哥哥的乌托邦梦想也随着新房的建成开始酝酿了,他要在老院子里建设一个小型的家庭杂粮工厂,让宝龙(大老大儿子)、二龙、亮子负责生产,他和李明负责销售。他还想建一个养老食堂,让大老、二老二妈和爸爸妈妈一起吃现成饭,也不用雇人,兄弟姐妹们谁有空谁来做饭。我不敢反驳他,在这个万事皆有可能的年代,谁又能怀疑他的梦想不会实现呢?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