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儿

　　小时候，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高智商的代名词。我坐在窗前写“抄字作业”，每个字抄写一排。窗外是农村常见的一片空地。妈妈看到正在院子里追鸡的你，又看了看在窗前写作业的我，抄起一旁的扫帚，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妹妹这么多作业，你怎么一直在玩?”你自信地回答：“我作业在教室里写完了。”你把书包里的抄字作业打开，在窗口递给妈妈看，只见一排只抄了四个字。原来你把抄写本对折了两次，一排平均分成了四块。妈妈无话可说。你瞥了一眼我的本子，一排写了十几个，说：“你这么呆，以后会很吃亏的。”

　　整个小学期间，你过得无忧无虑，三好学生拿到手软，毫不费力进了镇上的中学。初中时，两门功课变成了九门，除了数学语文外，你的其他科目成绩惨不忍睹。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窗前复习总结、整理错题。你仓促放下书包后，就出门找小伙伴们玩儿了。初中以来，妈妈对你的学习状况有很大意见，只是还没有发作。直觉告诉我，当晚要出大事。

　　偏偏你天黑时才回来。妈妈抄起大扫帚，抽出其中一长条折断，你一看形势不对，撒腿就跑，妈妈在后面追。妈妈抓住你了，她在你的小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还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的聪明不用在正道上，以后会吃大亏的!”从那之后，你的学习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因为很久没写过作业，只要你一写作业，就会收到四面八方的表扬。正当大家以为你收了心的时候，作文竞赛的参赛名额出来了。语文一向拔尖的你落选了，而我拿到了名额。在学校里你一天没有和我讲话，放学回家也少见地比我回去还要早。我一进大院就看到你愤愤不平地和妈妈说老师偏心。但妈妈觉得两个女儿谁去都可以，对你说：“你没被选上，说明你能力不行。”原本以为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妈妈，却说出了这样的话，你顿时哑口无言，像是卸了甲的战士，再无任何斗志。我以为你会顶嘴，为自己辩解几句，但你却沉默了。几秒钟后，你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低头回了房间。

　　第二天，你又变回了那个有些小聪明，玩心很大的小女孩，昨天的种种波折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小臂上结了痂的牙印，默默诉说着一切。

文字：彭心月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