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艺的艺术化具有一种必然性。由于功能在工艺世界中的价值隐退,手工艺创作通过审美与表达,获得了一种新的主体性。传统已经改变,但生活并没有消失。艺术化奠定了手工艺新的主体性,通过无数种新形式和创作,建立起手工艺与生活世界的精神纽带。手工艺术家不仅尝试在作品中创造新的形式语言,表现对材料的把握、对技艺的敬畏和尊重,更尝试传递一些传统手艺中不常见的思想观念和审美体验,表达一些新的意味。
此次展览中,至少有两种艺术化的人群。一种是传统中生长出来的对技艺和艺术化的极致追求。一些出身于传统工艺的手工艺术家,他们带着对于工艺的热爱,渴望突破传统的重负,纾解心中蓬勃的创作欲望。他们的目标是突破,突破的背后是丰厚的历史,他们渴望成为一种新的传统。另一种是艺术环境中产生的创新的自觉性追求。他们多数出身于艺术院校,艺术创作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自觉、是一种天职。他们没有传统的包袱,崇尚自由的表达,更关注自我内心的感受,对于他们而言,手工艺只是艺术表达的一种工具,更重要的是形式和观念。
手工艺的艺术化倾向,相对于它的原始状态,带有一种先验的自觉,具有一定的先锋精神。但是,在“新世代”以及后现代观念的冲击和对比下,这种艺术化的倾向成为一条中间的道路,一种相对而言更温情脉脉的艺术创作,带着材料和工具的怀旧痕迹。打破的理想被更新的一代人所打破。
商品化无坚不摧,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手工艺艺术化程度,使它依然难逃“装饰艺术”的本质。这是基于材料的手工艺的一种困境:如果远离了工艺的传统,它师出无名;作为思想表达的工具,它不够彻底。在当代人的审美视野中,它被把玩和赏观,带有艺术的形式,却又缺少更深的内涵。毋宁说,还有一些创作上的不自由,工艺的局限,使它更多地体现为一种技艺上的极限尝试,或者是风格、语言上的创新。所以,这种艺术化依然是不纯粹的,更纯粹的手工艺艺术化会形成怎样的风景,还不得而知。
在大工业、数字化的今天,或者在元宇宙的未来,作为传统农耕文明产物的手工艺何去何从?是否也是“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无论如何,手工艺走向艺术化,依然是它对自我的一种超越突破,以审美的“无功利性”抵消传统工艺先验的工具理性,是通过艺术对工业社会中的手工艺的一次“救赎”。正如古诗中所写的“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我们怀着对变化的宽容,期待手工艺未来多种新的可能性。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