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坐

　　母亲不肯来打扰我们，独自一人住在老家，于是每个月我都要把她接到城里住几天。在饭桌上，我忽然注意到母亲总是喜欢侧身坐着吃饭。一开始，我以为是母亲患有颈椎病，侧身坐是为了减轻腰痛。可后来我去老家接她时，碰上她正在吃饭，一个人坐得很正，这让我有些不解。

　　“五一”的时候，我们姊妹五个商量好了，趁着大家都能抽出时间，正好回老家去陪陪母亲。上午十点钟左右，各家都到了。母亲一边拿出瓜子、水果、小糖分发给孩子，一边在厨房里忙着烧菜。

　　开饭了！母亲没有听我的话坐正位，而是坐在靠近厨房的桌边，侧身。

　　吃饭时，桌上的小孩们开始闹了。我儿子要吃鱼头、弟弟家的要吃鸡头，另几个外甥、外甥女也不甘示弱，这个要吃鱼眼、那个要吃鱼泡泡，这个要啃鸡爪、那个要揪鸡翅膀……我刚要站起来为他们张罗，母亲已经一撇腿站起来，迅速给每个孩子的碗里夹去各人要的东西。

　　一瓶酒喝完，我又开了一瓶。母亲见状，并没有阻拦，而是一撇腿站起来，想把有些凉了的菜端到厨房里重新热一下。我向妻子使了个眼色，她明白了我的意思，可由于她坐得正，起来得慢，母亲还是抢在了前面。我粗略计算了一下，一顿饭的工夫母亲站起来不少于十次。我还发现，原来正着放的椅子也被她重新斜着放了。

　　吃完中饭，开始包饺子了。我将母亲的椅子放正了。可母亲坐下来时，又随手把椅子拉斜了，然后一腿放在椅子里面，一腿放在椅子外面。我虽然心里已经明白了，还是故意问：“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侧身坐着呀？”母亲说：“这样起来方便，快！”

　　原来母亲在饭桌上侧身坐是为了能随时站起来，为我们盛饭热菜！母亲又说：“我这样心里高兴，你们别管我！”我们姊妹几个相互看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字：李星涛

编辑：黄   敏

审核：袁   野